【叶王】心诚则灵
原著向 一发完
1.
王杰希知道自己做的梦会和现实产生某种关联。
比如梦到林杰身披黑斗篷骑着扫把从窗口递给他一罐可乐，第二天自己就被通知要继承微草的队长；比如梦到刘小别在全明星赛上用粤语说单口相声，隔天下午就看到朋友圈上喻文州发的照片：刘小别一手拿筷子夹着一只虾饺，一手试图推开卢瀚文凑近的脸……
可是这次的梦不太一样，王杰希躺着床上想。
卧室的窗帘不算厚，他能明显感觉到室外的明亮，今天好像更亮一些。B市今年是暖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起床会变成愉快的事情。他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清时间后安心地把手缩回了被窝。
他需要再想想昨晚的梦。
之所以说这次的梦不一样，是因为以往那些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现实的梦，在内容上都很离奇，生活中发生的可能性极小，但这个梦的内容却非常真实，或者说，它确确实实发生过。
在第四赛季的冬天。
在一片冰雪荒原中，王不留行被却邪挑翻在地，灭绝星辰倒在手边。队友的支援被阻断，视线里只剩下铅灰色的天空和手持长枪居高临下对自己进行最后一击的斗神——一叶之秋。角色脸上是不会有什么表情的，王杰希对自己这样解释，可他分明透过王不留行的眼睛，看到了一叶之秋脸上的骄傲和疏离。
王杰希揉了揉眼睛，隐隐地对即将开始的一天感到不安。
2.
和今年不同，第四赛季的冬天格外冷，南方多个省市也遭遇了多年不遇的大雪。当微草队员走出机场的那一刻，H市冬季的升级版魔法攻击几乎将他们的血条清零。
“卧槽，我的腿没有知觉了。说好的人间天堂呢！”方士谦觉得受到了欺骗。
“我不行了，方神奶我一口。”李亦辉也颤抖着。
“走开走开，我都自身难保，谁能给我条秋裤——诶王杰希你不冷吗？”方士谦说着将冰凉的双手伸向王杰希围着黑色围巾的脖子，对方立刻后撤一步。
“你少说几句保存下热量就不冷了。”
“……”
第二天与嘉世的比赛没有受到天气影响，场馆里座无虚席，热闹得和外面如同两个世界。
“哟，大眼儿好久不见啊。我看这是长高了？哎呀小朋友就是好啊，充满生机。来我看看眼睛是不是更大了…”一个刺痛全联盟选手脑内神经的声音在微草休息室门口响起，众人同时闻到了烟味。
“20多的人了长什么高，你别没话找话来扰乱我们军心。”
入场前叶修来例行问候，方士谦毫不领情只想立刻轰他出去。
“方神说笑了，堂堂微草岂是我能动摇的了的。”
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方士谦当即想回嘴，却被自家小队长打断了。
“我不长也比你高了。”王杰希端着一杯热水悠悠的说道，热气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
“哈哈哈哈哈哈”
叶修无视方士谦的笑声，默默打量着王杰希，少年眼里有不掩饰的笑意，他当然能看到。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这位肩负微草未来的小队长正在和身边的队员讲解什么，他轻轻靠着桌子，边说边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沉稳而可靠。头发有些长了，而那双特别的眼睛却因为偶而的遮挡显得温和了许多。
瘦了。叶修想着，怪不得觉得长高了。自己也不全是乱说。
“世谦一直看你不顺眼，你也知道联盟里想揍你的人多得很。”把叶修送出门，王杰希看了眼身后的休息室，“不过我猜你不介意。”
“你俩关系这么好了？”叶修只抓住了整句话的前两个字，上赛季方士谦对王杰希的不满可谓众人皆知，他料到两人关系缓和是迟早的事，没想到这么快都叫上名字了。
“总归是要一起战斗的。”魔术师的思维很快跟上节奏，“他是很好的前辈。”
我也是很好的前辈啊。叶修挑了挑眉毛。
“赛场上见。”王杰希伸出手，打断了他正要发散的思绪。
“恩。”叶修握住对方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心因为刚才捧过热水杯而有些潮湿。
叶修将左手也覆上，停顿了几秒，对方手上的温度仿佛通过血液传到自己的身体深处。
“年轻也得注意身体啊。”他说。
王杰希没再说话。
最艰难的一个赛季，对手又恰好是实现三连冠的绝对强者，王杰希心中对胜负有所估量，但是叶修凌厉的攻势让他无法安定。自己被迫和队友分离，又是这种最讨厌的局面。
把魔术师放出来。
他听到内心有声音这样说。
这是唯一有希望打赢叶秋的方法。
魔术师是最接近斗神的人。
不可以。
不能前功尽弃。
赛后主队请客吃火锅。窗外雨雪纷飞，屋内人声与水声鼎沸，空调吹着热风，店子仿佛是个蒸笼，水汽在落地玻璃窗上糊作一团。王杰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握着筷子将滑溜溜的鸭肠稳稳夹起。叶修从冷柜里拿了一罐冰可乐放在他左手边，没说什么就回到了座位上。
“啊，好辣好辣，”方士谦伸手去抓杯子，酸梅汤只剩薄薄一层底。
“这你的？”他指了指冰可乐，捂着嘴对王杰希说：“给我喝口。”
“给。”王杰希把自己的杯子端过来，顺手把可乐放到了右手边。
“……”
桌对面的叶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挡住自己不自觉的笑。他想起王杰希赛后握手致意时说的话。
下次我们会赢的。
等着我。
3.
叶修想过很多种见到王杰希的场景，眼前这种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王杰希拖着一人高的扫把在院子里扫雪。
他上哪找的这么大的扫把？这个年代的城市青年居然还会用这种高粱扫帚！
叶修觉得额头有汗滑过，伸手抹了一把。
眼前的人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和茶色的雪地靴，灰色的裤子应该家居服，一看就是抓了件外套就出门了。王杰希家里的老房子离微草俱乐部比较近，父母搬到新家后他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楼带院子，冬天盆栽都被搬进了屋里，院子里现在只有张椅子，也落了一层雪。
看着王杰希扫出了一条小路，叶修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
“哎哟大眼儿，你还真当上环卫工人了？这么怀念骑着扫把的岁月？”
王杰希愣住了，甚至忘了回头，握着扫把的手加大了力度。
“诶你怎么傻站着啊，不认识哥了？”叶修走上前，绕到王杰希面前。
这个赛季他帮联盟处理荣耀的发展新方案， 不光动脑子还得应酬各方，比当选手的时候还忙，只能在比赛转播中看到王杰希。虽然过去很多年两人的见面频率也就是一年两三次，但这次似乎真的隔了很久。眼前这个人早早褪去了少年时代的锋利光芒，把变幻莫测的宇宙星辰锁在心里，从云端跳下扛起微草稳步飞行。而如今，他终于降落在大地，把天空留给了更年轻的人们，自己与泥土与河流为伴。他将自己的重量全部托付给地面，不需要再处处操心，也不必再眉头紧锁。远离了万众瞩目竞技环境，城市的一隅的普通青年生活甚至让他有了20岁时的纯真模样。
一点没变呢，王杰希。
“你怎么在这？”王杰希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一定是刚才吹了凉风的缘故。
“魔术师退役了，我来看望一下呀。”叶修叼着烟笑。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王杰希僵硬着回复，脑内疯狂重播昨晚的梦，心中警铃大作。
叶修看着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故意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拽住对方羽绒服帽子两边的抽绳。
“想给你个惊喜呗。”
他说话时的吐气轻轻扑在王杰希的脸上。烟草的味道竟然十分温暖，王杰希突然这样想，就像走廊里相握的手。他有一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好像多说一句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太近了。
这个距离很危险。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行动，却不想后退正好踩到扫帚，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雪地里一声闷响。
“……”
叶修你丫的松手到很快怎么就不知道拽我一把？王杰希以黄少天的语速在心里把叶修骂了一百遍。
还好穿得厚，一点都不疼。他正庆幸着，一抬眼发现情况不对。
自己躺在雪地里，手边是价值三块钱的“灭绝星辰”，叶修掐着腰俯视着自己，笑得让人想拿雪球砸他一脸。
谜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诶，这场景有点眼熟啊。”叶修收敛了笑容，摸了摸下巴 。
王杰希瞪着眼睛，心如擂鼓。
“哇，眼睛一样大了！”叶修蹲下身，在地上按灭了烟头。
“你不是能预测未来吗？”他俯下身，一只手撑在王杰希耳边，眼中闪过愉悦的光，像当着三大公会的面抢了boss。
“我的杰希大大。”
王杰希听到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解释或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吞没。
雪地的温度慢慢渗入大脑，颅腔内刮起暴风雪。在世界变成一片白色之前他听到对方说：
“早就想这么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