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王】间歇失明
特别日常的哨向AU，私设多
戴眼罩睡觉时的一个脑洞
【第一天】
叶修几乎是一走出电梯就听到了某医生的怒吼。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勉强不要勉强！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你冷静点嘛，病人需要休息。”王杰希坐在治疗室的床上，把下巴搁在怀里抱着的枕头上，表情与往常并无二致，只是那双能看透并控制人心的眼睛少了光彩。和方士谦共事多年，对方的脾气他很清楚，骂你训你都是关心你。
“哈？你还知道病人是你自己啊？”方士谦气得想把眼前人的头发揪下来，“你别不把这当回事，能力使用过度的副作用虽然是暂时的，但是有第一次就有下一次，万一严重了就不是失去能力的问题了。”他停顿了一下，把音量放低了些，“他们总是要成长到独当一面的，你别太累了。”
“我知道啦……”王杰希冲声音的来源微笑着点点头，拍了拍床边，“坐下来歇歇，消消气。”
“得，你又知道了。”方士谦撇嘴，往门口瞄了一眼，“不歇了，接你的人来了。”
“辛苦了。”叶修对方士谦点头以示问候，转头看向王杰希。尽管来总部之前方士谦在电话里告诉自己这种因为能力使用过度而导致感官失能的情况以前有记载，不会持续很久，可真到了见面的时候，无法被那双眼睛注视的不愉快感还是一瞬间在心里疯长。他把叹气咽了回去，伸手握住了王杰希的手，凉凉的，像装了冰水的玻璃瓶。
“回家吧？”
“嗯。”王杰希感受着手背传来的力度和温度，以及现在能清晰闻到的、叶修身上的烟草味。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的能力似乎都被放大，他摸到叶修的衣袖，发现自己无法凭借触感判断对方今天穿了哪件卫衣。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听到叶修拿起床头的外套，随即自己的身上就多了份重量。衣服面料的摩擦，金属拉链的咬合、窗外的风声和鸟鸣、起身时的轻微晕眩、迈出第一步的不安定，如果失去和外物的接触，自己仿佛随时身处空旷的荒原。他握紧了叶修的手。
“晚上想吃什么啊？”给副驾驶座位的王杰希系好安全带之后，叶修终于说了一句除了“小心”“慢点”和指示方向之外的话。
“啊，”王杰希像是突然被提醒了，微微皱眉，“还有这个问题……叫个外卖？”“反正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应付一下。”他又补了一句。
“那怎么能行。”叶修点火发动车，否定了对方的念头，“你得吃点好的，有营养的。”
“……你做？”王杰希扭头。
“你指导我。”叶修冲他眨了下眼，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
尽管王杰希强烈表达了自己不想留在车里的意愿，叶修还是以安全为由拒绝了他，锁了车门自己跑到路边的超市买食材。
车窗开了一点，王杰希把头贴在玻璃上，凭听觉数着经过的车辆，想象着轮胎带起的石子砂砾、想象着聊天的行人相貌。
“今天周五还写什么作业啊。”有点尖细的男声，白白胖胖的中学生，戴眼镜，大概。
“人家好学生都是不想拖到最后嘛。”爽朗的男声，有点像张佳乐，希望他运气能好些……
“昨天我见到XX的男朋友了，感觉他变丑了。”甜到让人不适的女声，用心化了妆，明明不近视却为了美观戴了镜架，有着黑色长卷发的大学生。
“我也发愁我家姑娘啥时候能找到对象啊。”诶，话说叶秋和他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啊。
下班高峰期的街上熙来攘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终于响起。塑料袋被放在后座，听起来不止一兜。
“买了什么啊？”王杰希问道，虽然自己说了随便，但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更好。
“胡萝卜猪肝菠菜青椒西红柿，啊，还有一瓶鱼肝油。家里牛奶还没喝完。”
“等会……我能理解你对我眼睛的关系，但是……”王杰希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既好笑又有点感动。
“我知道啊，但是总归是会有好处嘛。”叶修对自己的做法非常认可。
“青椒你自己吃。”
“好好。”
说是让王杰希指导下厨，但是回到家里，叶修把王杰希扶到沙发床上，把pad扔给他听电视剧，自己就去厨房倒腾了。
“炒菜要先倒油哦。”王杰希偶尔嘱咐一句。
“你男朋友30岁了。”叶修在心里默默翻白眼，自己观摩了这么多年，动手实践一下根本不存在问题。
“不会就问啊，别不好意思。”王杰希笑着往沙发里缩了缩，捧着pad摸索着退出了视频，凭记忆点开了音乐播放器。
果然还是很不一样。没有画面的世界。
他睡了一会儿，托叶修初次下厨技艺不熟练的福，这一觉还不算太短。
叶修端电饭锅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看到睡眠中的王杰希挪动了一下位置，pad还在他怀里播放着钢琴曲。从上周出任务到现在他已经10天没好好休息了，叶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过去抽走pad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旁边小心躺下。买张沙发床总是正确的，他分心感叹了一句。王杰希头发上混杂着消毒水和总部医疗部用的洗发露的草本味道，自己对此很熟悉。他凑近了点，轻轻搂住对方，也闭上了眼睛。
整个城市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太阳也签了退下班回家。哨兵的感官本就超出常人，此时如果用心听，可以听到邻居家烧水壶开的声音、隔壁楼的小孩子敲玩具扬琴的声音、楼下散步的人群聊天的声音——甚至能在脑中描绘出附近人们的行走轨迹。可是叶修现在只听到眼前人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通过血液骨骼和皮肤，在自己的大脑中砰砰作响。
“你在生气。” 刚睡醒的缘故，王杰希的声音有点哑但却很柔和。还好精神感应并没有受到身体变化的影响。
“我就是生气。”叶修把脸埋在王杰希头发里闷闷地说。
王杰希楞了一下，没想到叶修这么坦诚。他握了握环在腰上的手，猜到接下来话题的走向，难以开口，只能用最俗套的句子，“我以后会小心的。”
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
“虽然我不喜欢方士谦，但是对于你的问题他说得很对。”叶修将手臂收紧了些，“你就是太累了。”
“每次你带队出任务都恨不得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掉，简单的任务也不放松。你是个向导啊，结果比好多哨兵还拼。我知道你很强，但是我们都不年轻了，你带那帮小孩儿也好几年了，可以放手让他们闯闯了。”
“你迟早要退伍的，不能一直做他们的靠山。”叶修越说声音越小。
“叶修……”王杰希转过身面朝着他，伸手想碰他的脸，被叶修拦下攥住。
“但是我需要你，现在、以后，都需要你。”他说得轻且缓，带着些郑重。
王杰希能想象到对方眼中薄薄的水光。他突然为自己的暂时失明难过起来。在一起的六年里，或者从相识算起的十年里，他对叶修的每种眼神都烂熟于心。对自己笑的时候微微弯起的眼睛，对自己生气时有些泛红的眼眶——叶修说，不夸张，每次和你吵架我随时都准备哭出来，哥的眼泪都给你留着了，你看你没心没肺的。明明旁人眼里没心没肺的是他啊。反倒是自己有恃无恐，看起来踏实，任性起来也会飘得老高，在叶修面前永远不够成熟。
他撑起身子凑近叶修，脸颊蹭过下颌，鼻尖碰到温热的皮肤，如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一般，最终停留在微凉的嘴唇。
想多感受到你一点，再多一点。
有时候我可能走得太远，比如误入了这片黑色的荒原。但是相信我，只要你在等我，再远我也会回来的。
晚饭热过之后味道还是不错，王杰希暗自决定以后做饭的工作要两人平摊。
“我喂你呗，别不好意思啊。”叶修调笑，视线在王杰希的勺子和碗之间来回移动。
“我自己能行。”王杰希咽下一口番茄炒蛋，“下次加点糖。”
“是是。”叶修边夹菜边答应。
饭后两个人听着电视剧下了会盲棋，王杰希以白天在医院洗过澡了为由拒绝了叶修两个人共浴的建议。游戏也打不了，两个人干脆早点休息。睡眠是最温柔最舒适的港湾。
“杰希。”在王杰希距离睡眠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叶修的声音突然响起，轻柔的像一声呓语。
“嗯？”
“想和你看星星。”快点好起来吧。
“嗯。”放心。
黑暗中的我们都无法看清对方，但彼此的存已经足够温暖漫漫长夜，白天总会在醒来时降临。
【第二天】
叶修睡前取消了第二天的闹钟，但王杰希的生物钟还是让他早早就醒了。他躺着床上，身后隐隐传来的热度和平缓的呼吸声证明了叶修还睡得很好。他从侧躺转为平躺，在一片黑暗中眨了眨眼睛。
我怎么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呢？他想。如果别人跟我说天还没亮，我会一直睡下去吗？那白天什么时候才回到，时间又是以什么速度流逝的呢？
他知道现代化的产物可以报时，但如果有人修改了设置呢。问题越来越多，脑袋变得沉重，眼前的黑越发浓重，身下的床开始旋转。
王杰希猛地坐起来，被子从肩膀落下，初春的寒意让他有效地缓解了大脑的昏沉。他调整了呼吸频率，捂着脸倒回床上，停顿了片刻，翻身窝进了叶修怀里，抓住对方的衣角。
“唔，”叶修半睡半醒，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又抬手掖好被子，“做梦了？”
“难受。”没什么精神的声音，说话的人行为却不老实。
“嗯？”叶修低头蹭了蹭王杰希的头发，想询问下去，结果却突然笑起来，“唉唉，你解我扣子干嘛？”
王杰希不理他，继续手上的工作，把叶修睡衣的扣子从下到上都解开了。然后他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从上到下，解了两颗之后就直接拽着领子脱了下来。叶修揉了揉眼睛，彻底醒了。
“然后呢？”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对方肩膀和腰之间扫过。
“把衣服脱了。”叶修照做，心里的窃喜已经藏不住了。
王杰希看了他一眼，把睡衣扔到了他脸上。
“你想多了。”隔着衣服叶修听到对方淡淡的的语调，刚想开口就被抱住了。
一个没有衣物阻挡的、肌肤相亲的拥抱。王杰希的手还是有些凉，覆在叶修的肩胛骨上方，努力把自己和对方贴近，一点缝隙都不愿留下。叶修搂住王杰希的腰，顺着脊椎抚摸，在每个骨骼突起的部分稍作停留。他熟悉这个身体的每一部分，用双手描摹过每一寸皮肤，亲吻过每一处伤痕。虽然和预期有所不同，他想，但此时的满足感已经将自己整个躯壳填满了。
“我想感觉到你。”王杰希每说一个字，嘴唇和吐出的热气都若有若无地擦过叶修的锁骨，“不是精神链接那种。”
“嗯。”叶修点头，证明自己都明白。
“我也害怕了，都是你的错。”他说着稍稍用力锤了叶修的后背一下。
“嗯嗯，我的错。”叶修笑着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捏了捏他的脸，“我们杰希永远都是对的。”
“烦人。”王杰希一手揉脸一手扯过被子，“我再躺会儿，你做饭去。”
“伤心了，用完就丢！”叶修愤愤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毛衣，又俯身给了缩成团的爱人一个响亮的早安吻。
王杰希趴在餐桌上，听着锅里的油滋滋地响，煎鸡蛋的香味慢慢传来，叶修还会在盘子里加上番茄酱。牛奶的温度也刚刚好，马克杯上有磨砂的图案，是骑着扫把的小人，叶修去年给自己的劳动节礼物。
吃完饭两个人在阳台晒太阳，叶修的手机响了。
“喂，老魏啊。”
“买房子了？恭喜呀，我早就说你那小破屋迟早得塌。装修公司电话？那我一会短信给你。啊？收不了短信？你这破手机也该扔了。你等会——”叶修感觉肩膀被戳了下，一回头就看到王杰希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电话号码。
“……你！”叶修惊得差点电话脱手。
“我什么我啊？”电话里飘出魏琛的声音。
“一会打给你。”叶修说完就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
他瞪大眼睛看着王杰希，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一。”王杰希笑着回答。他站在阳光中，他天生就适合阳光。
“这个呢？”叶修又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你。”王杰希握住了他的手，“吃饭的时候就觉得眼睛有点胀，刚才晒着太阳能看到一些点橙色红色的光点……然后就，看见了。”
“也太快了。”叶修歪着头，一脸难以置信。
“你不乐意啊？”王杰希挑着眉毛不满地看着对方。
“没有没有，”叶修连忙摆手，“乐意，特别乐意！”
他弯下腰抱起王杰希，在对方的反抗下走到客厅，两个人倒在地毯上滚作一团。
“就是还没来得及试一下……”叶修挑起嘴角。
“滚。”
王杰希脸上发烫，从脖子到耳朵都染上了粉红色。他看着叶修，对方的嬉笑和自己佯装的生气都渐渐褪下，空气安静下来。这种注视以前发生过无数次，但这次两个人都看得更加认真，仿佛上次见面是很久之前的事。
“我好像看到20岁时候的你了。”王杰希说。叶修的眼睛亮亮的，顶着蓬乱的头发。
“说明哥心态好不会老啊~”叶修笑道，伸手把王杰希的头发也揉乱，“你也没有变。”
“少来。”王杰希打开他的手。
“40岁、60岁，100岁的时候你也在我心里也一样可爱。”叶修认真地说。
“好烦啊你。”王杰希扭开脸想起身，被叶修一把拽了回去。
“你看到了吧。”叶修指了指自己的心，眨了眨眼露出期待的表情，“给个回应呗。”
王杰希眯了眼睛看着叶修，理了下自己被扯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
“我也爱你。”
他说的很轻，仿佛只是翻了一页书，而叶修的听力一向很好。
END.
